2007-12-4 18:27:29
11月27日，国务院安委会隐患排查治理专项行动“回头看”督查组结束了对黑龙江省、吉林省为期10天的督查，在严寒冷风中，督查组听汇报、上工地、下煤矿、进企业，共实地查看了20多家企业。
跟随国家安监总局局长李毅中一路走来，近距离了解国家安监总局的各项工作，记者感受到国家关闭小煤矿工作的艰难、开发煤气层任务的艰巨，以及地方政府对于执行国家的决策尽管面临困难很多，但他们态度坚决，甚至不少小矿主在断了开煤矿挣钱的财路后，也开始理解国家的宏观决策。
一路走来，接触了众多的地方官员、企业负责人、小矿主、一线员工，他们对李毅中究竟留下了什么印象？也许，透过这样的印象，我们可以强烈地感受到：坚定不移地执行国家规划的安监干部职工们艰苦的努力付出即将迎来曙光——到今年年底，原定于明年上半年完成关闭1万处小煤矿的目标应能提前完成。
1·小矿主：“李局长挺好说话的，挺为俺们着想的嘛！”
李毅中经常痛心疾首地训责一些地方官员和不良矿主等，但面对一线的职工和守法的小矿主，他是和蔼可亲的：他会细心地解释国家政策，帮矿主核算投资整改煤矿是否合算，在很多场合把自己视为其中的一员，“我们煤矿工人工作条件艰苦……”“农民兄弟水平不高，不能过多责怪，政府和企业要培训……”
为此，有小矿主们纳闷地说：“过去听说李局长非常厉害，这次非常怕他到俺们这里来，但见了面，发现挺好说话的，挺为俺们着想的嘛！”
李毅中每到一处都仔细地询问煤矿的情况，然后根据煤炭储量、开采年限、投入成本等数字，帮助矿主核算他们整合后是否能够赢利。李毅中多次在现场提请两省、市、县的相关领导帮助矿主尽快进入煤矿技改、施工等程序。
11月19日黄昏，黑龙江省鸡东县飘起了雪花，督查组先后来到福利煤矿和为民双扶煤矿检查，在听完汇报后，李毅中客气地对矿主等人说：现在咱们讨论几个问题，开采8年不合算吧？回采率多少？你从哪批的资源？每吨按多少钱？整改的费用需要4500万元，你有这个实力吗？整合到底合算不合算，算一算？
在福利煤矿，李毅中把矿主李耀忠和驻矿安监员叫到身边就座，详细问询、讲解并叮嘱。离开时，他再次对矿主李耀忠说：政府很支持你，你赶上好的机遇，要珍惜整合的机会，希望你弄准资源，年限确定下来，整改方案要严格，设计要严格，尽量少用人，多用机械化开采，不能为了眼前小利益惹出大事故来。
人群中总有人低声嘀咕：他怎么想得这么细，账算得这么明白？
11月21日，黑龙江省七台河市气温降到零下18度，人在外面待上几分钟，手就冻得发麻，鼻子发红。上午8点半，督查组到七台河市检查茄子河八井与忠义煤矿一井资源整合，面对两位小矿主突然跑到前面讲述自己的情况，李毅中随和地与他们探讨问题。
看到两位矿主对整合的积极性都很高，李毅中欣慰地说，要注意整合后一定要采用先进的机械化开采，不能保持原有的水平，整合不是单一的叠加……一定要选取有资质的设计院和施工队伍……
2·一线员工：“李局长嘘寒问暖，没那么严厉啊！”
对于一线员工，李毅中从不吝啬表扬、肯定与鼓励：“很了不起！”“你的岗位太重要了！”“小伙子，你人不错，很好，好好干！”李毅中可能是许多一线职工这辈子见过的最大的官员了，这些赞誉与激励让朴实的一线员工激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频频点头。
11月19日早晨，李毅中与国家煤监局副局长付建华等在龙煤集团鸡西分公司杏花煤矿井下督查了两个小时，为井下矿工发送代表平安的苹果，他说：你们长年累月工作在一线，工作很辛苦，很不容易，但只要我们掌握规律，扎扎实实地工作，高风险的岗位也可以平平安安，不出问题。祝大家一生一世平平安安，不出事故。
中午李毅中与高强、刘松等工作了10多年的矿工一起吃午饭，他详细询问矿工的家庭、工作情况，并高度评价了矿工的辛勤工作。他充满感情地说：“你们是在黑暗潮湿的地下奉献光和热，支持国家的经济建设，很了不起！”
李毅中对旁边的龙煤集团鸡西分公司负责人说：“要尽可能为矿工创造好的工作和生活环境，让他们安心工作，给国家社会做贡献，为家庭富裕做贡献，把国家利益、企业利益、矿工利益结合起来，构建和谐社会。”
今年11月8日，吉林省松原石油化工股份有限公司干气综合利用装置导热油发生泄漏，部分喷溅到临近的乙苯塔中部发生火灾，造成4人死亡。11月23日下午，当松原市政府向李毅中汇报事故情况时，李毅中心痛地说：方案错了，让操作工用什么手段控制？8级工也做不到！出了事，不能怪工人，让工人别害怕，是我们工作不到位，要把事故情况、原因向职工们解释清楚，不要让他们对事故产生恐惧，并且避免以后再次发生此类事情。只要责任落实了，重大危险源不一定发生重大事故，只要我们盯住看住，就是安全的，但隐患肯定是危险的，不治理肯定要发生事故。
11月25日，李毅中、付建华等在辽源矿业集团公司梅河三井的2103采区工作面，针对瓦斯监测监控措施，李毅中问瓦检员，“瓦斯探头在哪儿？探头的位置不能大于多少米？现在的瓦斯浓度是多少？”瓦检员指着距离采煤工作面不远的一个瓦斯监测仪，“在这里！”瓦检员认真地回答，并将实际测到的数值报告给李毅中。
李毅中说：“你的岗位太重要了！很多事故都是因为瓦斯监测不到位而酿成的，不仅要自己坚守岗位、尽职尽责，还要监督别的工人。”
3·记者：“他的大脑是机器吧？”
11月27日下午，在长春机场贵宾室，李毅中招呼本报记者过去，他谈起本报记者所写的关于七台河矿难两年还没有人被究刑责一稿在网上所引起的巨大反响，以及一些网友不清楚详细情况而过度激烈的言辞，李毅中对本报记者特意说明，国务院安委会马上会派人去调查，届时会公布结果。
这就是李毅中，一个细心的人，一个时刻关注周围人和事的敏锐的人，一个注重事物的过程也注重事物结果的人。
此次督查让记者最感动的是，有时候由于记者写稿、地方政府安排等原因，在吃饭的时候他没有看见记者，就关心地问：怎么总看不见你们吃饭？记者们私下里带着感动与敬佩说，每天那么多事情还能想起我们,他的大脑是机器吧？要知道，督查组每天的日程安排得很满，听汇报、去现场、在路上，早出晚归，几乎没有空闲时间。
李毅中每到一处所问的大大小小的问题少则十几个，多则上百，此行他提问的总量可以用“数以百计”来形容，问题包括大到国家的大政方针，小到“如果忘带了矿灯怎么办？”。
李毅中听汇报，不仅边听边问，而且边听边记，几乎每页材料上都有字迹。记者们很奇怪，他怎么懂那么多，督查涉及了煤矿、化工、冶金等多个行业，他却几乎没问过外行话。所到之处的人们都说：问得太细了，把人都问蒙了。
记者们开玩笑地说，如果找到李局长讲外行话、错话那就是新闻啦。
李毅中讲话言简意赅，基本不讲客套话。此次督查听取汇报时，至少有四次，介绍者准备念至少大半页纸的感谢词，他直言不讳地说：“客套话别讲了，说情况，讲问题。”
位居高位的官员总是字斟句酌，李毅中一般也是先肯定地方政府和企业的做法，然后提出不足，偶尔实在是忍无可忍才“训责”、“质疑”、“痛斥”。真实的李毅中理性与感性兼备，他讲话语气平和时占92%左右，语气严厉时占8%左右，恰恰是这犀利的8%的感性表达给记者们提供了丰富的报道素材，所以很多人误以为李毅中是一副冷面孔。事实上，他平和的语气、朴素的衣着、务实的钻研精神，常常让人想起学者的形象，以至于空隙时候，记者们私下念叨：李毅中如果当学者是不是贡献更大？
4·地方官员：“李局长，难糊弄！”
此次随行的国家安监总局官员们在不同场合用不同词语谈论李毅中时，核心词都是：“只干事，没私心。”地方官员们有些虽挨训，但也佩服他的火眼金睛，“难糊弄！”
督查组听取地方的情况汇报会，几乎全变成了考场。李毅中是主考官，总是穷追不舍地询问：“给工人上工伤保险、商业保险了吗？安全生产费用提取了吗？事故责任人处理了吗？全市有多少企业参加了隐患排查治理工作，查出了多少条，整改率是多少？瓦斯抽采率是多少？”。地方政府一般都实行领导班子“团队作战”来回答李毅中的问题，并不时有“增兵解围”。
李毅中举一反三，事无巨细，把人都问蒙了，一次一个官员回答：12个重大隐患是指12座桥。李毅中问，最长的桥多少米？对方一着急回答：10米。
11月20日下午，李毅中提出“全市参加回头看补课名单中有多少小企业”等问题时，七台河市主要领导均被“问晕”，不能自圆其说，前后矛盾。对于煤矿关闭名单公告的时间也是众说纷纭，有人说“10月28日”，有人说“10月30日”，有人说“11月8日”。后来黑龙江煤监局的同志生气地说：“七台河说的都不确切，应该是10月28日省长签署，10月31日黑龙江日报发布公告名单。”
李毅中质疑了几个地方政府和企业的说法：“隐患排查为零？哪个地方政府敢说？哪个企业敢说？”“哪个地方说没有隐患，哪个老板吹牛没有隐患，他就是最大的隐患。”
11月24日下午，在吉林省辽源市，当李毅中了解到该市资源整合矿井进展缓慢时，多次训责：“眼看今年快完了，技改启动不了，采矿证办不下来，影响大局，别怕得罪省国土资源厅，关键是要解决问题，到底卡在哪里了？”“别不敢说，说吧，为什么办不下来？卡在哪一个环节？有什么问题？”
辽源市官员们支支吾吾，让李毅中很生气。他痛斥：“什么领导？吞吞吐吐的，如实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市国土资源局来人没有？说说什么问题？为什么迟迟不批？”“快批了，怎么快批了，一年还是两年？”
李毅中一连串的问题让辽源市领导有口难言，但他们也很欣慰，最终李毅中在与吉林省政府交换意见时，郑重提出了让省里加快整合矿井采矿权的审批工作等，省长和省国土资源厅负责人当即表态，争取年底前让应该整合的矿井规范进入整合程序。
来源：工人日报 作者：王冬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