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钟“嘀嘀”的响了,一个意犹未尽的睡眠算是要告别了,而此刻月亮已经高高的挂在了山头了,伴随着起床、穿衣、洗漱等一系列的动作之后,然后就是去食堂吃饭后上班的时间了,我是一名煤矿工人,确切的说是一名煤矿掘进工人,一会就要上零点班了。矿工的工作是一项漫长又消耗体力的活动,我必须在上班之前保持充沛的体力,矿工们俗称的“吃饱、休息好。”这样才能保证顺利完成当班分配的任务。
每次下井之前,我们都要开一个班前会,值班队长会给我们整个班组安排今天的任务,交代一些上个班组的任务完成情况,但树立“安全”意识,却是每个班前会都要强调的主旋律,它是矿工工作生产中的永恒话题。然后我们排队走向更衣室,迅速地换上作衣,蹬上矿工靴,熟练地戴好矿灯、自救器、定位仪等入井必备物品,然后排队等候入罐。在这之前,许多习惯吸烟的工友会在这短暂的更衣时间里去点上一支烟,或坐或蹲在地板上吸上几大口,来缓解入井之后不能携带烟火和吸烟的规定,似乎几代矿工们都已经不约而同地形成了一个入井前、升井后立刻点上一支烟大口吮吸的习惯,他们非常享受的样子好像憋了许久的烟瘾终于得到释放。在井口安检的招呼下,矿工们整齐的排好队,接受安检的检查,聆听安检对我们进行入井前的安全宣传…….
井下巷道十分宽敞,在灯光的照射下异常明亮,把瓷砖地板和墙面照射的闪闪发亮。我们把考勤牌交到井下考勤室后,在候车处看着人车的缓缓到来,满载着上一个中班的矿工们送出来,再满载着我们夜班的矿工们送进去,我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准备着人车行驶半个小时后就要开始的紧张工作,看了一下身旁坐着的一名老矿工,他眯着双眼,双臂拥入怀里,是沉思?还是打盹?无人知晓,但是他和每个矿工一样,也一定是为即将开始的工作做着短暂的休息。两声长鸣,伴随着人车有节奏的奔驰声,缓缓的开往巷道深处。
人车行驶到一半路程时,放炮员带领我们在炸药库下车了,我们首先的任务是为掘进工作运送生产时放炮所需的炸药。四十多公斤的炸药分两个药箱装好,四位工人两人一组轮换背往距离工作面4000米左右的路程,时而下坡、时而上坡,无论路况如何,工人们都步履坚定地朝工作面走去。
来到工作面的时候,打钻工师傅们早已经开始工作了,两名师傅用双手托举着风钻的扶手,钻头与钻杆飞快地朝工作面的一个点上钻动着,伴随着有节奏的打钻声,钻工师傅的整个身子也随着钻机的运作有节奏的舞动着,交相辉映出一幅威武动人的画面。而此时,其他工友也不能闲着,有的帮忙给打钻的师傅拉下手,有的去井巷搬运掘进时所需的锚杆、铁托片、木托板、凝固胶等支护材料,一切准备充分的时候,工作面也被钻工师傅打钻出排列有序的三十二个“五花眼”,这时瓦检员又拿出瓦检仪,按照“一炮三检”规定,检查工作面的瓦斯状况达到放炮规定标准之后,示意放炮员可以装药放炮了,这时炮工把药和管线连接好,塞的炮眼里,堵上炮泥,一切准备就绪,安检员示意全班人员撤到百米开外的安全处,等待着炮工转动炮器的点放按钮。
“放炮了!放炮了!放炮了!”随着放炮员三声提醒之后,“轰!”的一声,工作面传来沉闷的轰响,烟雾随风流排出后,我们在班长的带领下快速往工作面走去,整理好放炮之后工作面脱落的风筒,在安检员的现场监督下,班组中的验收员拿起了一把羊镐朝工作面走去,他猫着腰,侧着身子,眼睛紧盯着头顶和两侧被放炮完之后裸露松动的顶板与片帮,试探性地敲击着被安检员指出有隐患的各个地方,那些悬在半空松动的、大大小小的矸石经敲击后安全掉落了下来,直到顶板和四周的安全隐患处理完毕,他才示意等候在一旁多时的工友们开始工作,大伙儿把早已准备好的锚杆机与支护材料迅速地搬到工作面,几位工人开始打锚杆了,一名经验丰富的老工人双手扶着锚杆机操作手柄,又一名工人双手扶着锚杆机钻杆,固定好位置,然后放开手,其他两名工人分别扶着锚杆机的左右两侧,锚杆机不断发出“吱!吱!”的声响,钻头与钻杆飞快地向顶板内部钻进去,钻头喷出的水从顶板飞溅下来,脸上和身上被泥浆水画成了一尊活的泥雕塑,但他们依然聚精会神的工作着,当钻杆完全钻入顶板内部时,这时刚才那位扶钻杆的师傅迅速拔出钻杆,扶锚杆机的其中一人则飞快地跃在锚杆机的顶上,接过从身旁其他工人手上递来的凝固胶、锚杆,塞入钻眼里面,锚杆机操作工在连接钻杆的螺旋齿轮上插上套管,操动锚杆机运作,把锚杆深深的固定到了顶板上,就是这样,一个接一个的把锚杆固定到指定的顶板和两帮位置里。接下来,班上其余的工友开始了清矸任务,有的工友双手握着羊镐,半俯上身,举起羊镐,朝着工作面的大大小小堆成小山的矸石不停地挖下去,有的工友拿着一把圆头短锹,一手握住手把下部,一手握住手把上部,半跪在又一堆矸石旁,飞快地做着划船般清矸的动作,而我拿起一把方头铁锹,来到一堆矸前,侧着身子,把腿部与铁锹手把用力的部位朝着矸石堆方向摆去,然后用力扬起盛满矸石的铁锨向“溜子”上一锨一锨装去,工作面顿时变成了一个战场,在粉尘中,工友们心里和我一样,都盼着快点完成任务,个个都卯足了劲大干起来了,任凭那豆大的汗珠流到脸上痒痒的感觉与被汗水侵湿的衣服黏在背上的难受,都无法阻挡工友们那急切完成任务的信念,那一刻不停的工作速度,一堆堆像小山般的矸石很快被清理干净了,刚才工作现场由于清矸而扬起的粉尘也在通风系统的作用下恢复的异常干净,工友的脸也缓缓的看得清晰起来。任务完成了,工友们边收拾工具边讲着一些段子,相互嬉笑着,迈着轻快的脚步像打了胜仗般朝人车场奔去。
人车来了,又载着下个早班的矿工们进来,同时又要马上载着我们这一班的矿工们出去,工作的任务在“三班倒”的轮回中一刻也不会停止,我们拖着疲倦的身体惬意的躺在人车座位上,仿佛躺在一张床上一样累并舒服着,我扭过头看了一下坐在我身旁的一位工友,朝他笑了笑,他也对着我笑了……
车终于到站了,我们乘罐上到地面,阳光明媚,晴空万里,在洗
完澡换上干净衣服之后,我来到街上,心情舒畅地看着来来往往忙碌的人们,微笑着朝熟悉的人打声招呼。
记得有一次,一位来矿采风的女摄影师拍下了我们矿工刚刚出井时的画面,当看到一张矿工下班时那狼狈的样子却微笑着的照片,工友们和她都“哈哈”大笑了……我们都在自己的岗位上做着对社会不同的贡献,而矿工的工作环境十分特殊,那其中的艰辛与快乐,她们又感知多少呢?
(作者单位:玉华矿)
编辑:郝 龙